只是吵鬧鄰居


半夜兩點,厚重沉悶像是木樁撞地板的敲擊聲把我吵醒,不規律,感覺是樓下傳來的,不知道又在幹嘛。

以前聽過,公寓或大樓有所謂水錘效應,水管中的壓力變化會導致管線發出噪音,讓人誤以為是鄰居在拖椅子,或是穿著拖鞋啪嗒啪嗒地走。但是住這麼久,還是第一次在深夜聽到這種敲擊聲。

不知道為什麼,我第一個想法是他在分屍,漢尼拔之類的,可能因為是半夜兩點的關係吧?如果是下午兩點,就不會這樣想。(建議:處理屍體最好在白天,才不會引人注意。希望你們沒有這個需求。)

小時候,高雄老家的樓上鄰居也常傳來鐵鎚敲打的聲音,我跟我姐都會開玩笑說,他又在殺人了,加上每一次看到鄰居,他總是全身流汗,因此我們得到一個結論:他殺人忘記開冷氣。現在想想,吵鬧聲是水錘效應比較合理(任何可能性都比殺人合理吧),不過可以確定的是,他很少開冷氣。

扯遠了,回到台北。東燁本來要去請二樓不要再敲打,因為很晚了。我說,你不要去,以免被殺掉。幸好後來他沒去。

繼續睡覺。半夢半醒間,我聽到女性歇斯底里、像是水壺燒開的尖叫聲,持續了大概五秒。也有男人的聲音,兩人在爭執,但聲音聽起來很遠,感覺在街上。先前的敲擊聲消失了。

「好,接下來會有很可怕的事情發生,也會聽到警車跟救護車鳴笛,然後新聞會報導,台北市發生情殺案,事發地點就在我家樓下。」我抓著棉被,閉著眼睛,讓想像力奔馳。

早上了。昨晚入睡前沒有聽到警笛聲,看來沒事,不過我還是立刻Google昨晚台北市有沒有發生殺人案件,居然還真的有,不過是在林森北路。那應該沒事了吧?也說不定只是屍體還沒被發現。

另一個想像:昨天外送員送餐時發生一件小插曲,他敲錯門,敲到二樓去。我急忙走出門大喊,是三樓訂餐。從他手中接過外送的時候,二樓的鐵門打開了,一個冰冷的女聲迴盪在樓梯間,問,找誰?外送員說,敲錯門了,對不起。二樓追問,是你敲門嗎?外送員說,對,我搞錯了,很抱歉。

如果二樓昨晚真的是在殺人,而且不是情殺,那我害怕是外送員被宰了,送食物的人變成食物。

雖然這些都是想像,吵鬧鄰居不可能是漢尼拔(但真實世界中漢尼拔的鄰居也不相信自己的鄰居是食人魔啊?)不過今天出門的時候我還是膽戰心驚,深怕經過二樓的時候會遇到鄰居,剛好他的家門打開一個小縫,我看到地板上放著外送保溫箱,我眼神會透露出驚恐,鄰居知道東窗事發,我會被迷昏然後綁進他家,醒來時看到外送員嘴巴被貼著膠帶手腳反綁倒在地上,過一陣子,東燁會發現我失蹤,開始找我,卻沒有想到我就在樓下。啊——太可怕了!希望吵鬧鄰居就只是吵鬧鄰居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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